上面的毛,光秃秃露出下面的皮子,很是难看。
但她就是围着那样一条破旧的大氅睡着的,她甚至
做了一个梦。
梦里身后有喊杀声,有马蹄声,有惨叫声。
身前也有,由远及近,向她而来。
她太熟悉这些声音了,熟悉得甚至不屑睁开眼看看自己身向何方,是何境遇。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嘈杂纷乱的声音终于停下来了。
风雪声似乎也停了。
外面只有人走来走去,鞋靴碾过冰雪的声音。
忽然有人小声哭了起来,而后又有人轻声安抚。
严夫人在没有炉火的辎车里忽然打了个激灵,醒了过来。
她将两只手拢在一起搓搓,又呵了一口白气,才不甚灵活地掀开一点车帘,向外探看。
林间的新雪是蓝紫色的,坐在板车上,石头上,雪地里的百姓们也是蓝紫色的,辎车附近那些并州人的妻儿也是蓝紫色的。她们镇定得更快些,正在收拢新雪,小心吃进嘴里,解一解这大半夜的干渴。
还有那些女兵,她们也是蓝紫色的,抱着弩,靠着树,一面休息,一面警觉地四处探看。
她的目光一寸寸地扫过这些近前的人,他们都是模糊的,尽管有人在对她说话,有人拎着长戈,在比比划划,严夫人都不曾注意。她整个人都是沉默而恍惚的,直到看见远处骑马而来的那个人。
那人已经很久没有穿戴过气派的金冠锦袍了,而且他匆忙赶来,又杀退了追击的冀州人,身上大片大片乌黑的血迹,远看很有些吓人。女兵们久经沙场,不为所动,百姓中有些妇孺立刻吓得躲在了家人身后。
但当他又夹了一下马腹,急匆匆向这架辎车而来,头巾下的白发飘在空中时,她忽然又觉得,他身上像是又有了一层金光。
不多,只有一点点。
但足以将他与旁人区分开。
雪后初晴,天光将亮时,有人拿来铜镜,请大公子仔细看一看。
大公子一身铜铠打磨光如明镜,在晨曦下明光灿烂,像是天神用黄金锻打而成的一位将军,浑然不似凡人。
他这样前后照了照,志得意满地上马准备进城,感受城中士庶一片欢呼爱戴时,忽然有人匆匆而来,拉住了他的缰绳。
“大公子,”郭图两只眼睛紧紧盯着他,“大公子不能入城。”
袁谭皱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