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你总不能除了反骨之外没长别的东西吧?
跟死了似的。
吴侯并不曾斋戒沐浴,当然他也没有花天酒地。
这是个相貌不如其兄,但仍然十分清秀的少年,他最近吃的很少,滴酒不沾,清减得令身边的仆役都感到不安。
他们的不安似乎没有影响到这个少年。
因为他所面对的不安已经充斥了他整个世界。
他的父兄为他留下了太过庞大的遗产,土地、世家、兵马,这些寻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对他来说就是某一个下午突然落在他身上的,他甚至不需要伸手,它们自然就被呈到了他的面前。
他像是坐在孤高的玉座上,俯视江东这一大片温暖、丰饶、肥沃的土地,可他只要稍微一低头,想将他的领土细细查看一遍时,那些山川湖泊,那些水田桑树,忽然都变成了一只只手。
有些手是瘦骨嶙峋的,有些手是肥肥胖胖的,还有些手是用铁铸成的,上面有铁锈一样的痕迹。
它们努力地伸向他,向他祈求,向他索要,他必须满足它们!
他必须满足它们!
哪怕他只有一身血肉!
哪怕他只是个不足二十岁的孩子!
孙权一次次从这种噩梦中惊醒,醒来时总会在一张温暖柔软的卧榻里,身边也许有父兄为他选定的既贤且美的妻子,也许只有仆役在门外走动的声音,但那总归是他所熟悉的。
他可以坐起来深呼吸一口气,可以同妻子温言软语几句,或者要求仆役为他倒一杯水,让他慢慢冷静下来。
可是只要这个穿着中衣的少年推开窗子,看一看窗外的天地,那一只只手就又回来了。
它们就在他的眼前,时时刻刻,像是要用力扼住他的喉咙。
即使他再一次深吸一口气,那种窒息感始终不会消失。
江东本地世家想要什么,南下来江东避难的世家要什么,追随父兄的武将们又要什么。
朝廷要什么,刘备要什么。
他能给出什么,他还能剩什么。
有人在嘀嘀咕咕。
有人不小心一个趔趄。
有人从嘀嘀咕咕变成了小声的骂骂咧咧。
幽冀之地的士兵还要套着好几层的衣服在残雪与鲜血混成泥泞里打滚,吴地的士人已经是中衣曲裾两件套了。
但中午的太阳还是很晒,晒得他们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