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尺多长的胡须。但她是很熟悉这个在叔父身边长大的青少年,十几岁时他读书是很努力读书了,但蹦跶也是没少蹦跶的,在学宫里发表点惊世骇俗的言论,在人家的新书上勾勾抹抹涂涂画画,又或者觉得哪位大儒讲得没意思就溜了溜了,被捉回来还能大言不惭地表示自己读书从来不细读,看看大概意思就行。
……扯远了,总之就是,哪怕后世人心目中的小老头儿,十几岁时也是个正常青少年的模样。
孙权不是。
他头发乌黑,身材挺拔,皮肤光滑无暇,五官稚气未脱,但他的眼睛里藏着冰冷而苍老的东西。
他甚至一点也不像他的兄长,虽然他们长了肖似的五官,但他身上没有一点“好笑语”的特质,有的只是在权衡利弊的悬崖上走钢丝的谨慎和审视。
“今日之事,皆因孤御下不严所致,”他轻声说道,“孤当向乐陵侯告罪才是。”
她看看他。
“吴侯不必如此,”她说,“我亦是武人出身,他们忠君之心,勇武之志,我很佩服,一两句气话而已,我不会放在心上。”
“话虽如此,”诸葛亮突然接话,“但今日之事,事出有因,吴侯不可为其裹挟。”
孙权的脸上露出了一点吃惊的神情,目光在他们俩之间徘徊。
在他的想象中,他们的形象是完全反过来的。
在他没有见过陆廉前,已经听说了无数关于她的传闻。
她律己甚严,清素节约,宽仁爱民这些,他已经听得厌烦了,江东有降卒曾受她恩惠,解甲归田,他如何不知她的品行?
但人是会变的。
有些是主动变的,有些是被动变的。
她也许已经在这条向上不断攀登的长路上慢慢变了,毕竟黔首出身,位列县侯,有从龙之功,赏无可赏,封无可封,她的位置在有心人眼里已经越来越危险,而这种压力比孙权要面对的更大了许多。
她不变么?
也许她此刻仍然是不曾变的,但她出使吴地,乔装打扮,锦衣夜行,谁能说不是存了一鸣惊人之心,想以此震慑江东呢?
那她仍然应该是一个骄横跋扈的人,冷酷而决绝,将她这十几年战绩所转化成的威慑力压在他面前,迫他低头。
但一身戎服,坐在席子上望着他的陆廉,并不是他想象中手握权柄,立于万千白骨之上的统帅,尽管她长得很年轻,大有轻狂傲慢,睥睨天下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