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渐起,吹透衣衫,街头行人的步履不知不觉就匆忙了几步,有兵卒与其擦身而过,目不斜视。
行人又停下脚步,悄悄望过去。
那是铁铸的人呢?一个个脸冻得冰似的,不见一丝笑语,脚步也不曾停歇,擦身走过去,只闻到一丝铁锈味儿。
百姓们这样窃窃私语,领队的军官不发一言,像是根本听不见,也看不见。
那一队兵卒身上个个都有铁锈味,最重的就是他,他身上包扎了四五处伤口,细布里的伤口还在缓慢地流着血,渐渐浸湿中衣。
可他神色那样平静,一身铠甲穿得那样整齐,任谁也是想不到的。
——尤其今日,他是换了一身铠甲的。
原本那身已经破败不堪,甲片残破得几乎无法修补的旧铠,已被他很珍惜地装进自己那只很宽裕的藤箱里,今日这身,是主公新奖赏他的。
奖赏他数月以来的战功,以及身上累累伤痕。
当仆役端出这套铠甲时,他俯倒在地上,将额头紧紧贴着中军帐的地面,用这个超乎寻常的大礼来掩饰自己的喜悦与心酸。
而他的主公曹操自案后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将他扶起。
“我能有今日,”他感慨道,“文则居功至伟!”
这个沉默而冷峻的汉子眼睛里蓄了许久的泪水,终于缓缓流下。
当曹操逃进这座城时,身边只有十几骑,称得上是“仅以身免”的。
没人能形容出他的狼狈,他的铠甲破破烂烂,有无数枪戟斧钺轮番想要刺穿它,但都没能给他的主人留下致命伤痕。
然而他的落魄样貌已足以让城中守军心动——捉住他需要一百人吗?五百人吗?!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只要割了他的首级,莫说主公,就是大监军和三公子也不会亏待了自己啊!
心动自然是心动了,曹操身边那些仅剩的武将却很是忠心。他们护在他身前,有人骑着马,有人连战马也失了,浑身像个血人一样,死死地握住断了刃的长剑,准备在殉主前再带走几个甚至是十几个无名小卒,作为自己忠勇的明证。
剑拔弩张之时,那个被十几骑护在中间的落魄诸侯却轻轻摆了摆手。
他的脸上还有正在淌血的伤口,笑容却从容不迫,像是在出游踏春。
他说,“昨夜有贼攻邺,我为助三公子平贼而来,诸位若有疑心,何不遣使至邺城问询清楚?”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