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乱撞,昏头涨脑。
他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也讲不出什么有逻辑条理的话语,他甚至被自己那绚烂明艳的罩袍绊了一跤,额头上撞出一个包来,若是寻常,这个包足够他躺上三五日不能下榻,但今时不比往日,他竟能捂着头继续在这座华美的宅邸里乱撞半天,最后被一个人死死抓住,才终于停下来他这毫无意义的恐惧。
那人伸手扶住了他,“使君,使君何以这般惊慌!”
“敌已入城!”糜芳的声音里带着哭叫,“小陆将军又不在这!”
那人扶在他肩上的手忽然就下意识地用了一把力,好在糜芳此时出奇地坚强,连一声痛也没有喊出来。
“为今之计,使君速速投降,或可保全性命呀!”
糜芳的眼睛一瞬间睁大了!
“你说什么?!”
那人是他很熟悉的鄄城豪强,面目虽隐在火光与黑暗中,声音却清晰又亲切:
“使君所惧,不过城破之时,玉石俱焚罢了,但来者并非那般流寇,而是河北名士田元皓呀!”
“田……田丰?”
“不错,袁家何等宽仁,使君只要一道命令,让守军弃了戈矛,他们难道会待使君无礼么?”
“我……我不能……”糜芳的额头冒出一粒又一粒的汗珠,“鄄城是屯粮之所,若我失了鄄城!我——”
“使君!你是什么身份!莫说失了鄄城,就算失了下邳,只要有你阿兄阿姊在,他们难道能坐视平原公以军法处置你吗?!”那人的声音从低沉转为高亢,“你担心什么!只要过了今日!”
只要过了今日!
向前是刀山火海,是马陵山战场上流不尽的鲜血,是下邳城下层层叠叠的死尸!
向后是清风拂面,是好言好语的抚慰,是座上宾的待遇,以及将来回到姐夫身边时的几句责骂罢了!
孰轻孰重,该如何选择,难道他不明白吗?
这一声接一声的催促,终于让糜芳抬起头,下定决心,刚要开口时,忽有极迅捷的脚步声来到面前!
那人既惊且骇,欲向后退却时,来人的剑却容不得他转身逃走——
那一剑当胸而入,自后而出!
啊呀!啊呀!
糜芳的嗓子眼儿里冒出了不成语句的呜咽,他已经吓得大脑一片空白,除了那一股喷涌而出的鲜血,他什么也看不见了!
可来人一把揪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