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了许多,战况如何他是看不见的,他只能靠着亲兵带他步步向前的速度来判断战况。
走得不快,足见守军阻击他们是花了大功夫的,但粮仓如何呢?若守军全副心神都在城门处,他们拿什么守卫粮仓?只要内应一把火将粮仓点了,以刘备所据州郡的疲敝程度,他再征一次粮可可不那么容易!
田丰站了大半夜,已经很疲惫了,但只要一想到这一点,他浑身都抖擞着精神!
只要烧了刘备的粮!刘备坚持不下去,就要退兵了!
——他明年就不会再来吗?
怎么会呢?
可田丰一个瞎了眼的糟老头子还有什么办法呢?
他就那样静静地听,直到有人报来他一个侄子的死讯。
一个侄子,又有一个侄子,他站在一片火光里,一声也不吭,死到第三个侄子时,有人的声音里就带了哭叫!
“田公呀!将军他——!”
田丰手中的拐杖握得极紧。
“我知道了,”他说道,“撤兵吧。”
有无数脚步声在他身边响起,但田丰还有一句话没问完。
“世人皆言糜芳无能之辈,”他说,“今夜所闻,大不相同。”
有兵马汹汹赶到了鄄城,一路追着败退的冀州兵到了黄河边。
糜芳穿了铠甲,明光灿烂的,小心翼翼跟在田豫身后,探出头去望一望那些俘虏,再望一望河里浮浮沉沉的东西。
“清点过俘虏和尸首了么?”
“虽未完,但甲兵已毕,其中有田丰子侄四人,又有——”
田豫点了点头,“田丰逃了?”
几个小吏互相看一眼,“有降卒说……”
田豫看他们的目光望向黄河,便恍然了。
那是一条不归路。
但田丰拄着拐杖,缓缓走上去时,整个人带着一种超乎寻常的轻松。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天姿朅杰,权略多奇”的田丰,他的智慧与谋略,都已随着主公一并入土,留在世上的只剩下一个执拗又专横的瞎眼老头子。
他说,如今的河北根本不必惧怕刘备,只要大公子与三公子齐心协力,苦心经营几年,以河北土地之辽阔,士庶之繁荣,何愁不能整顿旗鼓,再与刘备较量一回呢?
可眼见着袁谭投了刘备,袁尚投了曹操,这大好山河都作了人家俎上鱼肉——于是田丰能筹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