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选择许多人为主,甚至也可以自己占山为王,如黑山贼一般慢慢发展,她为什么选他呢?
是因为他身负延续大汉的天命吗?那“天命”何以选他呢?
自灵帝无道,黄巾动乱至今,明章时富足安定的世道已不在了,百姓们渐渐将自己与苍头等同,愿意卖身给富人家为奴为婢,后来富人家也被这个世道干掉了,百姓们又渐渐将自己与猪狗等同,颠沛流离,四处求一口饭吃。
他们死得随意,但贵人们的生活也一样艰辛,因此很少有人去多看他们一眼,就那样放任他们自生自灭,将白骨烂在泥里。
他出城巡逻,见到泥淖旁有几个衣衫褴褛的妇人稚童哭叫求救时,他是可以视若无睹,策马从那片泽地旁绕行而过的。
他救了一个倒在泥坑里的可怜虫。
——既不是曾经的“列缺剑神”,也不是后来的“大将军”。
于是他迎来了他的“天命”。
田豫愣住了,看向明公时,明公端起那碗茶粥已经开始慢慢喝。
“明公今日仍作此想么?”
“无终始者,非君子也,”刘备道,“富贵贫贱,道理岂有不同?”
“既如此,”田豫忽然急急地说道,“我怕世家攻鄄不下,将不利于大将军。”
“长则旬日,断则两三日之间,”这位主公很平静地说道,“辞玉治下生民受人所惑,或将逃去并州。”
乐昌的百姓逃了。
一亭接一亭,一乡接一乡,扶老携幼,哭声震天。
他们离别了已经种下冬麦的田地,离别了自己低矮的泥屋,离别了温暖的火炉,卷起了已经糟烂不堪的席子,彼此搀扶着,哀叹着,走进了初冬的寒风里。
有人骑着马往复查看,偶尔也会跳下马,很殷勤地扶一把踉跄的老人,又擦拭掉稚童脸上的泪水。
——为什么要逃呀?
百姓们哭泣着看向他们所依靠的使君。
那位尽管已经从县令上卸任,但依旧德高望重的老人拄着鸠杖站在他们中间,清晰而洪亮地高声道:
“因为陆廉要夺了你们的田地,分给追随她的兵卒!
“因为陆廉要夺了你们的妻女,充作军中劳役!
“她还要将你们从贵人的荫庇下拽出!收走你们的家赀,将你们磋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