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都是你的臣民吗?”他低声问,“难道你不感觉到痛心么?”
哪怕是再疯狂的野心家都知道自己的权力究竟来自于何处吧?
不论是贤明的国主还是昏聩的暴君,成为统治者这种生物的瞬间,都应该本能地察觉到自己的王权所伫立的根基才对。
不论是为了维持自身的权利也好,还是作为同类所不忍的怜悯和悲愤也罢。
为何会有人做出这样的抉择?
远方传来了哭声,哀鸣,还有最后的祈祷。
国王却不屑一顾。
好像根本无从察觉一样。
只是冷淡。
俯瞰着一切,看着自己的臣民沉没在血和火之中。
最终,看向了槐诗,平静而冷漠地反问。
“难道我要痛哭流泪,捶胸顿足,然后在呕血立誓才可以么?”他平静地收回视线,“这个国家不需要那样的表演,这个世界也不需要……难道作为神明的使者,汝等大灵也不明白这样的道理么?”
槐诗沉默了许久,忽然问:“你该不会是故意放他们进来的吧?“
国王没有说话。
槐诗也没有再问。
听到远方巨兽厮杀的嘶吼。
不断有倒地的轰鸣迸发,在厮杀之中战败的巨兽们倒在地上,可紧接着就被泥土中骤然生长而出的血肉之花覆盖,吞食,化作一堆堆枯骨。
那便是国王之手。
那是被自身的王座囚禁了漫长时光之后,已经和国土合二为一的肢体。国王和王国结合唯一,所形成的畸形怪物。
被所有人忽略甚至没有放在心上的畸形怪物。
不,应该说……如今这便是永世之战中最可怕的对手了吧?
那些肆虐的畸形血肉,蠕动的血肉之花甚至顺着破碎的城墙,冲入了地缝的战场之中,贪婪地饕餮着所接触的每一个活物,不论是荆棘也罢还是花朵,尽数化为了它的食量。
它的敌人打开了封锁着它的城墙,将它释放出了囚笼。
甚至没有等它找上门来,便已经自投罗网。
伴随着无数面孔隐约的哀鸣,庄严的圣歌声再度从天穹之下奏响,每一朵血肉之花中,都浮现了一张悲苦绝望的面目,向着天空凝望,血肉的裂片开合,虔诚吟诵,狰狞嘶吼,绝望悲鸣或者麻木的祈祷……
它在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