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从姚家寨回到县城,我跨进到旅馆一头栽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醒来,窗外太阳低沉。不知道是几点?我做了一些支离破碎的梦,醒来时却什么都没记住,浑身的衣衫湿透。
我木然想:我还得去停尸房找小倩的尸骸。
我摇摇晃晃走出门。
记不清了,我似乎喝下了一瓶白酒,就这样去了医院。我一路扶着墙努力往前走,手掌粘了斑驳脱落的粉尘医院走廊里空洞洞的,没人,甚至我也不算一个人。太平间的入口像通往地狱的门,我的脊椎抽搐,止不住的冰寒。寂静的停尸房,发出各种混乱回响,声音重叠相撞,像有几个人在我耳朵里击打棒球。
太平间的灯光晃动,天旋地转。
一股股寒气迎面冲扑来,一张张白色的床依次排列,上面摆放一具具尸体,白布覆盖,脚露在外,宽大的、细长的、浮肿的、干瘪的暴露在空气里,吸引一群嗡嗡尖叫的苍蝇。
这些虫子眼瞳硕大,球体反射七彩光芒,触须颤动,吐出浓烈的消毒药水味。
我不停打着喷嚏。
灯光突然黯淡。
无数幽魂蓦然而至。
我知道,它们找到我了,鬼魂最终还是跟着我到了这里。它们躲在角落窥视我,嘲笑着,啾啾怪叫。
我没有感到任何害怕,脑袋里犹如有锤子在敲打,眼前的一切场景在拉伸、收缩。我伸手去扶墙,墙壁却凹陷进去,似乎我和小倩在游乐场买的棉花糖一样,让我失重。
我扯下床上的白布,全部扯掉,露出许多怪模怪样的尸体。
有一个老女人躺在白床上,下巴不见了,舌头钻出喉咙耷拉在脖上,对着我做可恶的鬼脸。我跳上床,骑着她,拉扯她的头发,抽打她的脸,牙齿都被我打飞,我用力拽着她的舌头逼问,但她始终没说,小倩躺在那里。
他们把她藏起来了。
门被打开,有人推着担架进来,紧接着,响起一个声音。
“你是谁?”他问我。
我问:“你是谁?”
他说:“我是护工妈的!你来偷东西啊?”
“我在这里做爱。”
我猛地抱起一具女尸,狠狠亲嘴。她的下颚咬得紧,我的舌头没法伸进去,只能在她嘴边滑来滑去。周围嗡嗡响,所有尸体发出抱怨声。
“闭嘴!”我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