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相比之前的激烈起伏,她已经能够控制情绪,除了说话的语气透着小心翼翼,“爸,您的病……”
安襄怀看向安桐的眼神,复杂到无法描述。
心疼、愧疚、自责、遗憾,不一而足。
“好多了。”安襄怀放下手里的玻璃杯,侧身坐在床尾,目光望着安桐,又说道:“只是微创的碎石小手术,再过两天就能出院,你……”不用担心。
最后几个字,难言地梗在喉间。
安桐抿着嘴角,直视着父亲的眼睛,似乎在等着下文。
“快到中午,您如果没安排,我和医院打声招呼,不如一起出去吃个饭?”
这话是容慎提议的。
安襄怀转首看着面前的男人,就算在佛院避世几年,识人的眼光依旧没有退步。
此人气质内敛,言谈举止滴水不漏,看似淡泊从容,其实只是表象。
真正淡泊明志的男人,不会有他的风姿气度,包括举手投足间所体现的掌控欲,绝非一朝一夕能够锤炼而成。
这样的人物,若放在基研三处,怕是也不能小觑。
安襄怀静默几秒,再次对上安桐噙满期冀的视线,喟叹着应下了邀约,“那就麻烦你了。”
中午出去共餐,最开怀的莫过于安桐。
连带着情感剥离症状的后续影响似乎也减轻不少。
中午十一点半,一行四人离开了香江卫生医院。
安襄怀如今的身份是僧人,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僧衣,走在路上免不了引人侧目。
吃饭的地点,容慎特意选了一家偏远的养生菜馆。
无论安襄怀有没有还俗的打算,目前而言,饮食起居方面还是要遵守佛门教规。
清淡的养生斋菜一一摆上桌,安桐特意坐在安襄怀的隔壁,眼神偶尔落在他脸上,却又夹着几分拘谨。
直到她端起碗筷,一碗清汤赫然跃入视野。
安桐顺着那双手看去,恰好听到安襄怀开口,“这几年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瘦成了一把骨头,你妈要是还在,指不定怎么怪我。”
“我……”
话音刚出口,安襄怀又往她的碗里夹了几块青菜,“多吃青菜,小小年纪挑食不好。”
安桐什么都没说,吃下他夹来的菜,又端着汤碗低头喝汤。
只是吧嗒吧嗒的水滴声尤为清晰,眼泪混着汤,全被她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