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说是晚发性矽肺,虽然被诊断为晚发,但其实我爸在直到住院的前几个小时,还在高危环境中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作业。”
“于是我就去找了,顶着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混逻辑,拎着钢管去了施工地找负责人要赔偿。”
陆彬说道这里却微微笑了起来,仿佛带着对无知童年的嘲讽,“至于结果,被教训的当然是我。”
“他们把我关在了笼子里,是看工地的那条狼犬住的笼子,不高,虽然我只是个孩子,但却没法挺直了背坐起来,只能四肢着地的趴在里头,脖子上甚至还被栓了狗链,拉撒都得呆在狭窄的笼子里,给的东西也是狗才吃的剩菜烂汤,有时候他们有哪个路过我前面,甚至还撒泡尿让我能解渴。”
简明希脚步一顿,回头看他。
陆彬漫不经心的拿起超市货架上的优酪乳,垂着视线打量它背面印上的成分配方。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跟简明希说这些。
这个秘密是他藏了十几年的,从没跟任何人提起,甚至连他自己,都在努力的遗忘,当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
“具体被关了多少天我也不知道,一开始还白天黑夜的数,期望我爸和我妈能来救我,带我回家,后来就什么念头都没有了。”
“就在我都开始觉得自己真的是条狗,只是做了一场生成了人的梦时,也许是我妈跟警察找人找的厉害,也许是他们也怕闹出人命,那群人又把我放出来了。”
“他们在我面前扔下了沓钱,散了一地,并说,如果我能像狗一样把钱的叼起来,并不告发他们,那这些钱就都是我的了,我也就能带着它们回家,去给我爸治病。”
“我捡了,不,正确的说,是叼了。”
“连撑起身子的力量都没有,嗓子干渴的无法发声,嘴唇也严重缺水,只稍微张开了一点幅度,就感觉有血从裂开的口子中流出来。”
“地上的土也难吃的要命,沙砾磨进嘴里,卡在喉咙上,咽都咽不下去。”
“但我还是叼了,像条快要死了的狗一样,伸着手脚缓慢的爬行在地上,失败了就再低下头去咬,咬到了就在模糊的视线中去找下一张,将所有的钱一张一张的全叼了起来。”
“可我好不容易拖路过的好心人帮我回去后,哭得已经几度晕厥的我妈却跟我说,我爸的肺病治不好。”
“一辈子的,都治不好了。”
作者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