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城繁华之中的贫民居住区,流浪汉、帮工、脚夫、花子、逃奴、青皮混混应有尽有,很少有富贵人家踏足此地。
天刚杀黑,老槐巷几乎没有人影走动。
一间破瓦漏风的棚屋内,不管是半饱肚子还是饿着肚子的人,都蓬头垢面蜷缩身子,裹紧身上破衣,盖着稻草窝在各自位置,闭着眼睛不说话不活动,用睡觉维持体内不多的活力。
棚屋内混杂酸汗脚臭、尿骚馊味,异常难闻。
对于花子来说,雪天日短夜长,路上行人稀少,最讨厌也是最难熬的。
熬得过去还能见着风和日丽的春天,多活些时日。
熬不过便丢去城外乱葬岗。
“嘭”,原本就破败的木门,被人从外面大力一脚踢得撞在泥墙上,发出可怜的咯吱声,棚墙掉落好些开裂泥土,一股冷风从门口灌入,棚屋内几乎所有昏昏欲睡的花子都被惊醒,纷纷挪动着朝外张望。
“新来的小叫花,还有哑巴,你们两个,出来!”
一声凶神恶煞的断喝,吓得大部分脑袋又缩回稻草内,见角落里两道人影磨磨蹭蹭,有人小声催促,“快点,蛇爷叫你们。”“肯定是犯事儿了。”
“才来没几天,就敢惹蛇爷生气,胆子忒大啊。”
乌沫听着周围幸灾乐祸的闲言碎语,肮脏的小脸上看不出表情。
底层人踩人的恶毒人性,他不是第一次见识,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低声安慰身边瑟瑟发抖的痩高年轻人,“别怕,跟着我走,没人打你,别怕啊……”
门外抱着膀子等着的一条壮汉,不耐烦冲棚屋内大吼:“你们两个快死出来。狗胆儿不小啊,敢他么不守规矩在街上买肉包子吃,快出来,两个贱骨头。”
屋内一众饿得有气无力的花子,听得两个犯事家伙买肉包子吃独食,他们吞着口水,又是羡慕又是气愤,对着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怒目吐口水,纷纷讨好外面的汉子,叫嚷着出坏主意。
“蛇爷,把他们衣服剥去倒吊屋檐下,看他们还敢不敢?”
“不能便宜他们,泼冷水,堆雪人冻一宿。”
“舌条割了喂狗,牙齿敲光,看他们还敢偷嘴?”
乌沫左手牵着哑巴,低声安慰吓得要死的竹竿一样的哑巴,“别怕,别怕,跟着我走,没事儿的。”
躲避脚下恶意的踹拌,往外面走,右手横揣在腰间似是取暖。
他一身藏青色崭新棉袍已经看不出本色,破了好多洞口,露出的棉花黑成炭,毛绒绒的皮帽早就不见,头发散乱打结,活脱脱一个小叫花子形象。
出了门,寒风灌进领口,乌沫缩着脖子,一脸畏惧谄笑。
他对三步外的壮汉点头哈腰讨饶:“蛇爷,我们再也不敢了,饶过小的一回吧,明儿我们多讨一些……”
借助城远处映来的微弱天光,乌沫眼角扫过壮汉身后两名跟班的站位,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