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脸青目赤,眼珠子左右散摆,在裴少淮的刺激下,仿若下一刻就要扪心吐血。
“裴少淮,你今日过来,究竟想做些什么?”谢嘉恨得咬牙切齿,偏又不敢与裴少淮对视,只能望着地面。
如此言行,裴少淮显然不是谢嘉以为的那样——来委身求和的。
“来羞辱你的。”裴少淮目的已经达成,说得很直白,言道,“只不过裴某的羞辱是一时的,主子的羞辱才是一世的。若是山高皇帝远真的好,那为何别人入了皇城高堂,谢知府却要留在此地,纳贼子为妾,玷污名门之器?”
拿捏住他人的耿耿于怀,才能让他惴惴不安。
有些话,就是专程为谢嘉设计的。
裴少淮起身,准备离去,路经门口时,黄毛土狗对他哈头摇尾,裴少淮不吝啬地夸了句:“是条好狗。”
裴少淮下楼,土狗依旧蹲在门外等食,它仿佛嗅到了谢嘉要杀狗饮血的凶意,嗷地一声追下了楼,跟着裴少淮讨条性命。
回旋的阁楼木梯里,嗒嗒的步履声定了定,一句“土狗都会选个好主子”幽幽传了上来。
沉默了几许,蓦地,毫无征兆,楼上传出掀翻酒桌的声响,碗碟碎了一地。
裴少淮闻声,回过身,抬头望望酒楼高阁,自言自语惋惜道:“幸好没点几个菜,浪费粮食,可耻可耻。”
黄毛土狗贪婪地嗅着楼上流出的香味,犹豫踌躇,没得裴少淮的提醒、拦阻,它终究还是一头冲了进去,又上了楼。
莽莽夜色染长亭,沉沉雾霭遮海月。
深更半夜,裴少淮和燕承诏未回府,双双守在泉州府野渡口外的渔船上,挂了盏渔灯,随着轻微浪波的涌动,身子微晃,杯中的酒水也晃。
不枉他们打赌等了半宿,沉沉夜色下,一艘中型的快橹船从逡岛的方向,快速向野渡口里驶来。
渡口外的小道上,又有马车前来接应。
一个身高八尺、膀大腰圆的彪形大汉从船上下来,上了马车,往泉州郡城的方向去了。
此人正是逡岛贼头徐雾,今夜入城会见他的那位妹夫。
又见他身边领着个少年,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身子有些单薄。
渔船里,燕承诏佩服说道:“贼头已忍不住,冒冒失失进了城,裴知州的离间计用得果然妙。”
“燕指挥过誉了。”裴少淮谦虚应道,“所谓离间,从来就不是无中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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