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因为他一夜没睡。
他知道凯罗南并非动了怒,但他宁可对方发火,质疑斥骂他为什么没有办成事。
柴司如今比凯罗南还高一个头,训练有素、身手强横,连猎人都畏惧他。可是当凯罗南对他失望时,柴司依旧会生出没入冰水的溺沉感——因为他也会对自己止不住地失望。
他盯着自己的双手;手背上嵌着几条淡白长疤,一路延伸消失在手表与袖口后。
年少时为了找出自己的通路,柴司做了许多实验,在身上留下了各种疤痕和暗伤。
世界上只有1%的人类拥有“通路”,能从自己的通路进入巢穴;但谁也不知道自己的通路究竟是什么,只有一个个地试——他把已知的通路方法,都试了一遍,却依旧站在人世里,看不见巢穴。
如今他三十岁了,依然忘不了当凯叔终于接受他没有通路这一事实时,垂下眼皮、一言不发的模样。
仿佛看见一件艺术品,砸碎在地上,露出内里的泡沫塑料。
手背上的伤疤,不是实验造成的。是实验完,柴司用猎刀割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当时他以为,可以这样割开一条通路吧。
“我知道了。”柴司说完,发现嗓音沙哑,清了一下嗓子。“凯叔,我向你保证过,人世这一部分,由我交给你。”
他不能进入巢穴,但他可以在人世中成为猎人,将世上能夺得的一切权势与财富,都为凯家夺到手里。
因为凯叔真正想要的,他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