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秋雨一层凉,深秋之后汴京城里就一天冷过一天。对于节令气候变化,官伎馆是很敏感的,不只是各处换了摆设,娘子们也换了穿衣、首饰的颜色主题等等,为的就是适应节气。
这一日,下了今年第一场雪,钱总管便在午后指挥阉奴开库房,取出一些初雪题材的名人画卷,换上新的。又将原来摆在阁子里的不同摆设细细看过,见其中一梅瓶就道:“这梅瓶换了,我记得库房里还有一只银鎏金的,差不多大,换了那个来。”
阉奴领命而去,倒是闲来无事的冯珍珍,荷包里装了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如今有一类人常说金银就是俗器,总管换了金瓶,不怕人说啊?”
“都是些措大,说那般酸话哩!”钱总管晓得冯珍珍在开玩笑,笑着道:“按红妃的说法,从来只有人俗的,没有器物俗气的道理。这些金的银的,给清雅出众的人使用,一样是珍玩雅器。”
“那起子人哪里知道,这冬日寒气重,萧索肃穆,就偏要用浓墨重彩去压!夏日里用不了的奢华之色尽可以用上,一点儿不会显得俗气!这就好比大络子,大红的往往要用玄色、石青这类颜色来压。”
钱总管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外头辰光,对身边倚重的帮手道:“差不多到时候了,你去叫人下板开门。”
这就是要正式开始营业的意思,下板开门只是一个说法,中间其实涉及到多方面的配合。比如说来搭伙帮忙的私妓要叫到,小舞台轮班表演的女乐也得见到人,至于其他的下人更不必说,各处都得候着。
钱总管这一开口,四处便都着紧起来了。
冯珍珍不是用功的人,客人也不算多。这个时候馆中的娘子们或者在做出门前的最后准备工作,又或者在做功课,练习歌舞。只她懒得做这些,索性在楼子这边消磨时光,看众人忙前忙后。
她在这里做别的都不打紧,只是磕了一地瓜子皮,本来就忙着开张的阉奴心里特别不耐烦。但又不甘得罪女乐娘子,冯珍珍不红归不红,那也是女乐娘子,不是他们这等阉奴敢得罪的!所以不管心里怎么想,都是默默收拾瓜子皮的。
至于一旁的钱总管,且不说她注意不到这等小事,就是注意到了也不会说。在她看来,这些阉奴就是做这些杂事的,如果这些杂事都不能做,反过来还要供着他们,那成什么道理了?
不一会儿,撷芳园开门迎客了,冯珍珍在钱总管身边看着,道:“怪哉,今日怎么都这样早,做孝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