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
这座城他曾攻克过,也曾整修过,因此其中布局他是很清楚的,城墙从哪里上下,粮草屯于何处,可以当做中军帐的县府又在哪个方向,离城门多远,他都能清晰地记忆起来。
因此对他来说,在城下决战很好,但不如将他们赶进城,毕竟城下决战时,健妇营的连弩装填一次能发十弩,对士兵来说是个很麻烦的困扰,而攻城时,他有兽皮覆盖的云梯车可以阻碍连弩,有冲车可以撞开城门,还有投石车可以调校到统一角度,将他想砸烂的东西都砸个稀烂。
他不必在战场上杀死陆白,他想,那样实在有些结仇。
一想到“陆”字,荀谌自然地想到了另一个人。
那个人从黑暗中走出来了,但并不曾向他微笑。她傲慢地扬起下巴,眼神睥睨。
她没有明公那样华美璀璨的铠甲,只有一身半旧的鱼鳞铁札甲,她的头发束在发带里,散落下两缕,在风中微微地飘起。
但她的手始终扶着剑柄,扶着那柄四尺余长,剑鞘乌黑的长剑,因此她整个人看起来不像一个人,倒像一柄剑,气势凛然,锐不可当。
她的五官呢?她是美是丑?他曾经那样心悦于她,为什么却连她的模样都记不起了?
当他在心里这样问自己时,她似乎终于将目光看向了他。
她无言地在问他:荀谌,你到底在意什么?
有人在意大汉的江山,有人在意建立不朽的功名,你呢?你一边在仓亭津与我的友军交战,一边又装模作样地将荀彧遗孤送来,你到底想如何?
不如何。他这样恍惚而缓慢,但思路又异常清晰地反问,你去过颍川吗?
颍川?
黄巾之前的颍川,和李傕郭汜屠戮过后的颍川。
她似乎暂时不做声,于是他可以继续缓慢地讲出他的心里话,他幼时的颍川是什么样子的,后来的颍川是什么样子的。
她与孔融建立北海学宫,据说有儒者隐士纷纷前往,聚拢学子千人,热闹非凡,很令北海人引以为傲。
可他们不曾见过颍川。
那里曾经出过许多儒者,进一步又吸引了朝野上下有名的贤人,他们在颍川教授自己所治经典,“声称著闻,弟子自远至者,著录且万人”。
有人明经学,有人擅刑律,有人治史书,也有人写辞赋——他的祖上也有这样的名士,那真是好一片热闹景象。
然后李傕郭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