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们奉了董卓的命令,将陈留颍川两郡未曾迁走的士庶大肆屠杀殆尽。
她确实是见过的,见过长草中脸向下的士人,见过路边渐渐腐烂的马骨,她也许还曾听说过,那些士家的女儿被李郭的西凉军劫掠了去,有些随便赏赐兵卒了,有些格外美貌出色的,被用来祭祀董公在天之灵了。
但对陆廉而言,那是什么人呢?
她不曾见过他们,不曾感受过他们的喜怒哀乐,不曾体会过他们濒死时的恐惧与绝望,也就不能想象,那样一个枝繁叶茂的大郡是如何在短短数日内死去的。
荀谌亲见了故乡的命运,因此格外不能忘。
你只见到与你同属阀阅世家的士人,她的确并不与他共情,可是自董卓迁都,至李郭攻伐长安,京畿近百万的庶民,都那么死了,被杀死,被饿死,被冻死,直至相食殆尽。
但你的确看见了,他坚持道,你看那些阀阅门户烟消火灭,何其快也!
时逢乱世,诸侯互相攻伐,有一姓进一步,就有百余姓堕落至泥淖中!
那些跟随高祖和世祖打天下的功勋,有多少传了下来,有多少早已身死族灭!
他因此感到恐惧。
他不能恐惧。
他的兄长是个如冰之清,如玉之洁的人,他曾倾慕的也是如此清高皎洁的人。
但他的兄长死了,而她在与他所出仕的主公生死相搏。
他注视着那个形容模糊的她,似乎想要恳求她,寻一条两全其美的道路给他。
但即使是在这样半睡半醒的迷梦中,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那只属于梦境的最后一丝恍惚与柔软也如月畔之云一般消散,而他重新变得坚定无比。
我总得为荀氏寻一条出路,他终于被迫说出了心里话,纵使朝代更迭,我族也当屹立于此!
就在那一瞬间门,陆悬鱼的脸忽然变得清晰!
那张寡淡苍白,但格外冰冷的脸上露出了杀意。
她应该再同他说几句话的,在这难得的时刻里,说几句与战争,与天下事无关的轻飘飘的,残存几分温情的话,该多好呢?
但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只是踏上前一步。
当她迈出那一步时,她腰间门的长剑已经被她拔了出来,带着贯穿天地的雷电光芒,向他劈下!
荀谌猛地惊醒了。
他拿起毛笔时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