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人已经娶亲,有人已为人父,有人脸上已经起了皱纹。
但他们依旧像孩子信任父母一样信任她。
“二千兵士皆已渡河,”她听到有人这样问,“冀州军就在二里之外,将军,咱们可要结阵?”
她回过头,看到身边的张辽微笑着望向她。
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和身上,看着与白日也没有什么不同,她却在那一瞬恍惚了一下,好像他这一路的风霜与沧桑都消失了,望向她的,还是那个骑马于河岸边,偷偷一脚踹在她的青骢马上,要她下河游泳的少年将军。
“不结阵,”她说,“跟在我后面,一鼓作气,冲散他们就是。”
她拎着长剑,走在他们的前面,她的步履并不快,几乎也没有发出声音。
树叶的影子落在她的脸上,手上,身上,渐渐将她遮住,她隐在黑夜里,向着冀州军而去,她似乎冷得全无温度,与深秋夜里的空气化为了一体。
可她又是炽热的,她的眼睛,她的心脏,她手握的剑,都热得好像随时要燃烧起来一样!
她的剑既轻且快,顺着腋下扎进他们的胸腔,一击而中,拔出后便是第二人,第二剑!
他们是着甲的,而她已经失了可为倚仗的神剑,这一点也不错,但夜色这样深,他们的动作也不复白日那样镇定迅捷,他们仓惶着挥舞手里的武器,将甲片的接缝处向她展露无遗——如白昼一般!
她杀死的冀州军越来越多,他们后退的距离也越来越多,直至她完全地走到了那片被鞠义选为战场的荒芜田野里。
周身再没有什么可以遮蔽身形的东西,无数火把将她的脸照亮。
——那原来是个人!冀州人这样讶异地嚷了出来,那不是猛兽,也不是妖物!
——可那真的是个人吗?他一个人,杀了我们那么多同袍!他竟然还敢大喇喇地站在那里!
最前排的士兵这样狐疑地打量她,却来不及交头接耳,更来不及迟疑不前。
因为她向着他们而去!
她身后的士兵也向着他们而去!
那的确不像个人,鞠义想。
当陆廉的青州军冲过来时,为首那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身先士卒的武将不是什么稀罕物,但如她这般的还是世所罕见——她不是跑过来的,不是冲过来的,她是扑过来的!
这要他怎么形容呢?那只是个七尺高的年轻人,面目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