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病可以八百骑深入敌后,斩敌两千。
但问题是,创造奇迹的是那些不世出的名将,而不是他们。
白日里张绣不是没试过,庐江兵溃退时,他的西凉兵已经尽力去维持阵线,对面的弩矢一出,士气照样崩了。
他的兵马是从西凉带过来的,在董公手下经历过无数阵仗,董公罹难后,一路辗转,吃了不知多少苦,这些经历都是荆州兵不能比的。
他的西凉兵扛不住冀州人的攻势,黄忠凭什么认为他的荆州兵可以创造一个奇迹呢?
而且是在对方有意布下陷阱的此刻。
关于这个陷阱,黄忠倒是不以为意。
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汉子站在两辆辎车移开后的“辕门”前,神情平淡地注视着远处星星点点,忽明忽暗的火光。
夜雨打在他的头盔和肩甲上,流过他的面孔与胡须。
“他们轻敌了。”
冀州人躲在帐篷里,穿着铠甲,抱着兵刃,说好了只是坐一坐,随时就要起来打仗,但他们仍然不免悄悄地打个盹。
荆州兵晚上只吃了几块面饼,那东西又硬又韧,好似雨水也泡不软似的,任哪个饥肠辘辘的也没那个好牙口吃到饱足。
但冀州兵夜里是吃过一顿美味佳肴的,营地里做了肉汤,为了驱寒还加了许多姜,扑面而来就是一股辛辣馥郁的香味,再将面饼掰碎了放在汤里,热气腾腾地一起喝下去,五脏六腑都是暖融融的。
他们吃得这样饱,这样好,在这个寒冷的雨夜又有一顶油布帐篷可以遮风避雨,即使队率三令五申要求他们不许睡觉,上眼皮和下眼皮还是抑制不住地碰到一起,打起架来。
“袭营嘛,”那些被队率责骂着又一次醒过来的士兵小声嘀咕,“这样的雨夜,他们怎么来袭营?”
“他们的胆子都吓破了,恐怕连夜就要跑回许城,岂敢再来犯营呢?”
“等明天清晨雨停了,轻骑兵追上去,围了他们,咱们再追便是了!”他们又抱怨起来,“这一夜要是真不睡,明早哪来力气去追人呢!”
帐篷里没有灯火,再如何家大业大的军队也不能给每顶帐篷从夜到白点上几个时辰的灯火。
袭营的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再等一等,天都快亮了。
黑乎乎的帐篷,外面风雨声大作,士兵们努力嘀咕着,坚持着,坚持不住时,再将肩膀靠在自己同伙身上,悄悄地又打起瞌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