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悬鱼是没办法和蔡瑁或刘表共情的。
她生来得到的东西,所学的知识,养成的三观,与这个世界是有一些天然隔膜的,她虽然拿了半个青州,现在又被表为冀州刺史,爵位升为琅槐乡侯,甚至还被主公拜为大将军,但这一切都没能给她“我有一头牛”的实感。
她有一个固有认知:只有自己做工挣来的,才是自己的东西。
这完全是蔡瑁刘表这种世家大老爷无法理解的东西。
他们出生就有很多头牛,这些牛可能是房产田地,可能是奴仆部曲,还可能是真正的牛马猪羊,反正这些东西自来就是他们的,他们享用这些“牛”的产出,并为它们桎梏了思想。
哪怕是曾经单骑入荆州,甚至有过“郊祀天地”这种不臣举动的刘表,在志气被衰老与形势消耗光之后,也迅速改变了念头——他已经有荆州这样大的家业,无论将来胜者是袁绍还是刘备,总得给他子孙一点优待,既然袁绍剖明心迹,保证他家荣华富贵的信送过来了,那何必再以死相博呢?
蔡瑁当然是赞同自己这位姐夫的想法的,他也不是个爱冒险的赌徒,亲见战场厮杀这样惨烈,他心里也是发憷想跑回荆州的……但听陆廉说要留下黄忠,蔡瑁心里又升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嫉妒与不满。
……如果陆悬鱼知道,会说这是典型的别扭心理。
……原本既不重视黄忠,而且也很想撒丫子逃跑,一听说她留黄忠不留自己,又不舒服了。
尽管不舒服,蔡瑁还是把事情做得很体面的。
他不仅留下了黄忠,还留下了黄忠那几百名老兵以及够他们吃用一个月的粮草。
这位刘表所倚重的将军军师握着黄忠的手摇了摇,亲切又客气地讲了一些场面话,又殷殷叮嘱他要在大将军麾下好好出力。
他甚至还特意对黄忠说,家中妻儿老小都不必挂念,他一定会好好照顾,不令她们缺衣少食。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就导致了黄忠来见陆悬鱼时,眼圈还是红的,细看甚至眼皮都肿起来了。
“汉升将军真是个憨直人,”司马懿偷偷对她说,“蔡瑁言辞曲直黑白都分辨不出。”
“你分辨出来了?”她很好奇,“你来说说?”
司马懿挑挑眉,“不过‘苟富贵,勿相忘’六字罢了。”
……她搓搓脸,又搓搓脸,硬是想不出什么更妙的话来。
除却蔡瑁之外,刘勋自然也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