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知道呢?”
士兵里有人愣住了,有人互相看,有人探究地看着她。
但还有人冷冷地用下一个反问回答了这个反问。
“她知道,又如何?”
“她会放我们回乡吗?”
“她能保我们不死吗?”
“你们是士兵。”她说。
他们用漆黑的眼睛看着她,“小人还要为此感激涕零地叩个首吗?”
那个左手只剩三根手指的汉子将自己的手举到她面前。
陆悬鱼原以为他想要她看一看残缺的手指。
但周围士兵又咧开嘴笑了,她才意识到,那人是想竖一根食指骂她,让她赶紧滚蛋。
指根的位置上什么都没有,光滑得好像那里从来没生出过一根灵巧的手指。
而那个人很显然对这个新奇的骂人方式很自得,举着手指想要看她勃然大怒的样子。
他等了又等,周围的士兵也跟着等。
但这个看起来像新兵,又像个落魄小军官模样的年轻人始终没有吭声。
他一言不发,沉默地转身离开了这个肮脏凌乱,死气沉沉的营地。
“懦夫。”有人沉沉地看着离去的背影骂了一句。
她的军队和天下任何一支都不同,这与她的思想教育,军纪军规有关,但关系不大。
她总能带领他们胜利,这才是根本。
士兵们的脑子是简单又模糊的,他们没有接受过复杂的教育,也不理解复杂的政治,更没有那些复杂的爱恨。
他们的世界里只有自己的家人、族人、乡邻那一点点,扩展之后变成了同袍、上司、统帅,这些人不仅构成他们的交际圈子,也构成他们为之拼命的全部意义。
打仗不是为了大汉,而是为了喂饱自己,喂饱家人;
学识字不是为了开阔视野,是为了将来解甲归田时能谋一个小吏的位置,更好地喂饱自己,喂饱家人;
劫掠屠杀也不是生来就这样凶恶,是因为统帅无法给他们应得的赏赐,他们必须让自己变成一头头的野兽,用最原始的方式去喂饱自己,喂饱家人。
而她始终能用胜利和赏赐喂饱士兵,士兵们自然能将士气维持在较高水准。
但离开信息茧房,亲眼看一看这个时代最普通的军营是什么样呢?
城内外除了军营,自然还有做生意的商贾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