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愤怒,有惊讶,有恐惧,还有哀求。
那样复杂的神色怎么会在一瞬间出现在一个人的脸上呢?况且他的哀求又有谁能看到,能听到呢?
大戟士将长戟的另一端对准了他的喉咙,狠狠地又戳了进去。
这不是讲道理的战场,也不是讲道理的打法。
当长兵的短处被那些精雕细琢,用料不菲的铠甲所覆盖住后,那些笨重的,不易挥舞的长兵成了杀戮的利器,他们灰蒙蒙的甲衣像是冰冷的雾,从一个点开始,向着整个军阵蔓延。他们一步步向前,青州人和徐·州人就一步步后退。
这样的战绩映进交战双方的眼帘。
在冀州人所组成的兵海中心,袁绍高坐在土台上,侍从贴心地为他拉起了三面屏风,足以遮蔽寒风,又可在主公想要看一看两翼战况时将屏风迅速移开,不会遮挡视线。
脚下依旧是烧得正旺的火盆,荀谌站在他身侧。
“孤的大戟士果然神勇。”
荀谌点了点头,“只是陆廉用兵,常谨慎有余,进取不足。”
主公抖了一下大氅,铁锈般的色泽从里面透了出来。
“友若欲何为?”
这个青年冰
冷地微笑了一下,“逼不得那位大将军,逼一逼她的士兵如何?”
太阳已经过了中天,渐渐西斜,战场却仍然炽热非常,中军被压着打,但仍然能维持阵型不散,这不得不承认陆廉用兵确实是很谨慎的。
她骑在马上,默默地看着太史慈在军阵中穿梭往来,不断修补缺口的身影。
同样的弓箭对不同的铠甲,效果是不同的,寻常弓箭手射一个只着两当铠的士兵很容易,但想射一个全副武装的大戟士就很难。
她看出那些大戟士的弱点是不够灵活,也能看出如果继续这样相持下去,她的士兵只有步步败退的份儿。
为什么不放开呢?
为什么不让那些士兵抡盾牌上去,冲过去,跃过去,撕开一个口子,和对面的长戟兵打成一团,那时他们就必须换成短兵,否则铠甲再好,一脚踹倒,为什么不呢?
因为大戟士不是她的重点,也不是袁绍的重点。
那些骄傲的士兵自以为今天是他们人生中最荣耀的时刻,岂不知他们与前几日的轻骑兵是一个用途。
袁绍要用这支精兵冲击她的中军,直到它彻底陷入混战时,再将他真正的武器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