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因为她有不被击溃的本领。
而他今天必须击溃她。
当他出征时,明公没有什么要嘱托他的话语,也没有额外赏赐他的东西。
明公将那件血衣脱了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交给了他。
——那上面沾满了烈士之血!
审配就是靠着一腔孤勇,一腔壮烈,才救下了邺城!
而他在明公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明公的身体快要支撑不住了。
没有下一场决战了。
明公对他的提拔与赏识只能到这里了,因此要求他必须就在今天,以同等的忠诚回报!
当喝下明公赏赐的那盏酒时,牵招心里还有许多纷乱的东西,比如明公的病,比如周遭人的目光,比如陆廉的坚韧与强大。
但当他穿着审配的血衣,策马前行时,他心中所有的纷乱都消失了。
那个傲慢又倔强的老头儿似乎当真走在他的前面,身影笔直,如同一柄出鞘的长剑。
两军交锋,没有任何花样。
牵招不再分兵去攻打她的大营,也不去攻打柘城,前军一万,左右各五千,这两万兵力甚至没有任何试探,径直地扑上来。
这正好是她所能调度的,有战斗力的兵力的上限。
双方的士兵长着不同的面孔,但又像长着相同的面孔,混在一起之后,扭曲成了同样模糊的一张脸。
他们怒吼着,咆哮着,声嘶力竭,区别只在于对面需要一步步向前,撕开阵线,而她的军队则取守势,只守不攻。
牵招的攻势很凌厉,她的士兵因此渐渐后撤了几步,但阵线维持得还很稳。
她目不转睛望着这一幕,身边有人不安地动了动。
“怎么了?”她问。
“彼军中军军容甚整,”诸葛亮声音很低,“不见有何异动。”
“刚打起来,”她很自然地说道,“能有什么异动?”
“大将军不是说,袁绍军营啸刚平,立刻决战,必有蹊跷?”
“是没错,”她说,“可到底有什么蹊跷,对面为什么要让你看出来呢?”
小先生暂时陷入了沉思,而她的目光扫向另一侧的张辽。
张辽离她很远,正在一群骑兵中间门,但仍然敏锐地接收到这个眼神,转头冲她笑了笑。
今天的张辽也同任何一天没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