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喜若狂的鬼笑声里,银源正肆烈地蒸腾燃烧着。
那模样诡诞的血肉怪物随即发出如痴如醉的神往呓语:“终于得来了银源之源最契合的心体!我能感觉到这汪洋般不断充盈而强大起来的力量!”
明吾眉锋交抵,抬手印在知迷肩前,浑厚的内力却被她体内一种漩涡般的徂徕急流硬生生摒在了浅表。
一层又一层粗砺的木皮在掌下磋磨,迅速蔓延至体肤各处,直欲将知迷结成一块褐色的茧。
明吾动用了分寸力道抽回掌,木屑簌簌纷落,留下一块凹印。
“”
这便是,鞘?
多么深重,一尺又一尺,一幢又一幢,是无数个刹那累复出的伤疤,是九千轮日月熬炼出的呕淀。
知迷的最后一角眸鬓也在木革里封尘了本色。
木革的生长并未止息,好如一尊接一尊的棺盖加覆于身,同时又自知迷身周向四面摛展了开来。
明吾峙立于自己的剑光里,靴袍俱净,神色樊然地阖了阖眼:“——诸位尚留殿内的同袍,无论何由,请尽快撤出殿外!”
众人虽有不忍,却不再迟疑,领命而去。
明其则倔足而驻,不肯退败;直到木革吞地至脚下,他以一轮剑气粉碎了即欲攀附缚身的“鞘”,却顷刻头晕目眩,心神如拘。
“走!”明吾厉喝一声,惊散了明其的惚恍。
月尽霜凝眉揄了揄明其的臂膀,挥出一剑霜华为二人挡下“鞘”的生附。明其咬了咬牙,深深望了殿央一眼,方掷愤般扭头奔向了殿外。
方是时,海蜃之镜边的血肉怪物癫狂大笑着落下地来,如投母怀般坠入了覆满地面的木革中。
它感受到了其中丰沛欣荣的银源力量,对于这个依凭银源为生的怪物来说,无疑是最诱它植根的沃土。
它自然无比情愿追随其意,自甘入鞘——待破鞘后,便获更强大的新生。
然而,难以想象,任这个由银源驱使的凝鞘、破鞘过程完成,他们将会迎来一个怎样面目全非的知迷。
未为那已被吞入鞘中的血肉怪物惊起纤尘,明吾目中只有身前这一道载满了淤泥的沉舟,缓缓揣丸着心绪,在瞳仁里游弋交织。
“这些年,你替我担下了多少‘鞘’”
光阴里,携着万顷曦光的衣袂与剑锋后,知迷负立在喧嚷人群的至寂处,用万条目光中最沉默的那一束,目送她轻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