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有差池,出现蜀地和关中相冲的情况,对虚弱不堪的关中来说,欲举兵向蜀,却是难以进军。
而汉中若是在雍州治下,和关中绑定在一起,蜀地失却了门户,就算蜀地的本土势力有什么异心,也将受制于拥有汉中的雍州,成不了什么气候。
刘璋的这手操作,是帝国统治的一条准则。
在划分各州界限的时候,如果按照山川形便去划分,也即是按照山川形势、大江大河作为分界线去划分州郡,这种划分固然是清晰明了,容易厘清各州各郡的边界。
然而用山川走势、大江大河作为边界,若一朝帝国衰落,州郡割据,山川、江河,这些易守难攻的天然屏障将使得朝廷无法轻易荡定割据州郡的反贼,使得反贼能延缓时日,谋求坐大的机会。
如在历史上,表里山河的晋地、作为盆地的巴蜀、四塞之地的秦地、负山阻险的岭南,这些区域,都非常容易形成割据势力,且是长期的割据。
所以犬牙相入、山河相制,成为了刘璋的选择,他将汉中划归到雍州治下,使得汉中-——这座蜀地的门户,不得和巴蜀相连,将蜀地的山川之险夺了去。
作为君主,刘璋一言既出,在没有大的阙漏的情况下,他方才的话即是在不久后将成为现实,河西四郡为凉州,关中、陇右、汉中、武都、阴平为雍州。
自今日始,雍凉并立矣。
冀县官舍的别院,张猛身着儒服,头裹幅巾,诵读起了他父亲张奂删改过的牟氏章句一书,身心全然沉浸在书中。
蓦然,张猛念起了他父亲张奂,张奂作为凉州三明之一,举贤良出身,对策第一,授议郎,历任安定都尉、武威太守、度辽将军、护匈奴中郎将等职,可谓是上马能杀敌,下马能安民,文武双全的人物。
可惜,作为张奂之子,张猛自认文采不如父,武略亦远逊其父,有虎父犬子之状,却是有辱父亲张奂的名望。
尤其是在当今,张猛的身份是汉家贼子,他心中愧疚感更盛。虽是前面囚禁雍州刺史邯郸商一事,盖因邯郸商有意加害于他,可邯郸商毕竟未有行状,而他却是明面上引兵攻打邯郸商,并将邯郸商囚禁在官舍,大肆羞辱邯郸商,做出不法之事来。
就在张猛暗自神伤的时候,大司马麾下的书吏程郁临门。
“程君。”见到程郁,张猛连忙起身,拱手向着程郁施礼。
程郁还了一礼,而后他伸出手延请道:“张太守,明公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