衫打扮被看得一清二楚。
乍眼一看,他们没有一个人是穿着华丽服饰的,与杂胡奴隶无异,但仔细一看,有些衣服是丝绸的,只不过在泥地里努力打过滚,看不出颜色了;
有些衣服是粗麻的,但麻布下面的皮肤堪称健壮,一看就知道没少吃肉食;
还有些穿得特别惨,衣不蔽体不说,还知道在泥地里将自己蹭一蹭,蹭的身上到处都是血痂,堪称狠下心的典范,但士兵只要上前一拉扯,就是一串璀璨的金珠宝玉从不知道身上哪一个部分掉下来。
特别尴尬。
漏财的鲜卑小头目立刻跪在地上,流着眼泪,嘴里叽里咕噜地哀求起来。
他讲了半天,狐鹿姑才对她说一句。
“这人愿意将一切财产、牛羊、马匹、奴隶,都献于将军,连他自己也可以当将军的奴隶。”
她张张嘴,闭上了,又张开。
“他想赎回自己的命,”狐鹿姑又说道,“他说颇有家赀。”
家赀没什么用,有粮吗?
她刚想问一句时,司马懿却上前一步,低声在她身边说道,“将军,不可留。”
“为何?”
“将军欲将这些鲜卑男女迁往中原,编户齐民,施以教化,便不能令他们再被头人驱使管束,”司马懿的声音很低,但非常清晰,“鲜卑庶民惧服头人,与奴隶无二,若这些头人也迁往中原,其祸大矣!”
她恍然大悟。
一个完整的鲜卑部族迁往中原,在头人的带领下,他们是抱团的,齐心的,排外的,只要头人不服官吏管束,族人也不会受汉官管束。
她当然也可以挑出这些头人,给他们加一点头衔,与他们媾和,向他们妥协,但这也一定会给当地官吏留下后续的麻烦。
那么放那些头人走吗?也不成。
他们世代管束着族人与奴隶,即使相距千里,只要什么时候偷偷跑过来,甚至是密使密信过来,也会挑起麻烦。
——必须想个办法,让这些鲜卑俘虏再也没有首领,让他们再也不生返回家乡的心才行。
她心里隐隐地升起一个冰冷的念头,却没有说出口。
那个浑身血痕的鲜卑头人跪在地上,膝盖下面似乎还压着一条珠链,他也不嫌疼,就那么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但她整个人都好像陷入了沉思之中,与营中这刺眼的阳光,臭烘烘的气味,以及渐渐变得热乎